【问题提示】

    相互厮打过程中，一方使用轻微暴力致具有特殊体质的另一方死亡，其行为该如何认定？

    【要点提示】

    因双方一时激愤，相互厮打过程中，一方使用轻微暴力致具有特殊体质的另一方死亡，对该轻微暴力行为应认定为过失致人死亡，而不宜认定为故意伤害致死。故意伤害致死以具有故意伤害为前提，过失造成死亡的结果是故意伤害罪的加重情节。由于所有的殴打行为并非均有伤害的故意，故不能将所有的“故意”殴打致人死亡的行为，都认定为故意伤害致死；也即殴打不等于伤害，一般生活意义的“故意”不等于刑法上的故意。

    【案例索引】

    一审：mobile365体育投注网站_beat365网合法吗_我和大佬的365天第三季免费看人民法院（2012）舞刑初字第61号刑事判决书（2012年7月23日）

    二审：平顶山市中级人民法院（2012）平刑终字第185号刑事裁定书（2012年9月18日）

    【案情】

    公诉机关：mobile365体育投注网站_beat365网合法吗_我和大佬的365天第三季免费看人民检察院。

    被告人：孔自由。

mobile365体育投注网站_beat365网合法吗_我和大佬的365天第三季免费看

    被告人：李闯。

    被告人：李丙申。

    mobile365体育投注网站_beat365网合法吗_我和大佬的365天第三季免费看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

    2011年12月4日14时许，孔自由、李闯、李丙申、孔秀英（另案处理）在mobile365体育投注网站_beat365网合法吗_我和大佬的365天第三季免费看杨庄乡吴庄村院窑因李丙申家在六冶公司已征用的土地上开荒种的桃树被该公司在拆除旧楼过程中砸坏，与该公司经理助理梅豫江发生争执，双方进行厮打，孔自由用砖块朝被害人后脑勺砸了一砖，后双方被劝开。公安民警到达现场后，梅豫江晕倒在地，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经mobile365体育投注网站_beat365网合法吗_我和大佬的365天第三季免费看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鉴定：死者梅豫江系冠心病发作死亡；外伤情绪激动等因素均可诱发冠心病发作。

    另查明，在诉讼过程中，三被告人同被害人近亲属达成赔偿协议，由被告人一次性支付被害人近亲属丧葬费等各项损失共计十八万元，且该款已履行完毕，取得被害人近亲属的谅解。

    【审判】

    mobile365体育投注网站_beat365网合法吗_我和大佬的365天第三季免费看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孔自由、李闯、李丙申因在六冶公司已征用的土地上开荒种的桃树被该公司在拆除旧楼过程中砸坏，同六冶公司经理助理梅豫江发生争执、厮打，诱发被害人梅豫江冠心病发作死亡，其行为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mobile365体育投注网站_beat365网合法吗_我和大佬的365天第三季免费看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鉴定报告为：死者梅豫江系冠心病发作死亡，外伤、情绪激动等因素均可诱发冠心病发作。本案中由于三被告人的行为，促使了被害人死亡结果的发生，所以三被告人行为与被害人死亡之间存在间接因果关系，且三被告人对于被害人死亡存在过失，应认定为过失致人死亡罪，故mobile365体育投注网站_beat365网合法吗_我和大佬的365天第三季免费看人民检察院指控三被告人犯故意伤害罪，本院不予支持。被告人李闯、李丙申在本案中情节轻微，认罪态度较好，可以从轻处罚。在诉讼过程中，三被告人同被害人近亲属达成赔偿协议，取得被害人近亲属的谅解，对其可以酌情从轻处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条、第七十二条、第七十三条之规定，判决：一、被告人孔自由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二、被告人李闯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三、被告人李丙申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一审宣判后，mobile365体育投注网站_beat365网合法吗_我和大佬的365天第三季免费看人民检察院以判决认定罪名错误、量刑畸轻为由提出抗诉。平顶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后认为：原审三被告人孔自由、李闯、李丙申行为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经查，死者梅豫江系冠心病发作死亡，外伤、情绪激动等因素均可诱发冠心病发作。由于三被告人的行为，才促使被害人死亡，故三被告人行为与被害人死亡之间存在间接因果关系。由于三被告人并无对被害人伤害故意，其同被害人之间的相互厮打，应为一般的殴打行为，而不应认定为伤害行为；三被告人对于被害人死亡则存在过失，不属于故意伤害，故抗诉意见不能成立，不予采纳。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八十九条第（一）项之规定，裁定：驳回抗诉，维持原判。

    【评析】

    在本案的审理中，对于本案认定的基本事实并无争议，问题焦点在于对三被告人行为性质的认定。在双方相互厮打过程，一方使用轻微暴力致特殊体质的人死亡，该轻微暴力行为能否认定为故意伤害罪中的“故意伤害行为”？

    一种意见认为：应当认定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属于故意伤害罪的结果加重犯，它是指行为人明知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他人身体伤害的结果，并且希望或者放任伤害结果的发生，结果却出乎意料的造成了死亡，即对伤害，行为人具有主观上的故意，但对死亡的结果，其主观上只有过失。本案中三被告人同被害人厮打，主观上具有伤害的故意；由于三被告人的伤害行为引起被害人冠心病发作死亡，伤害行为同死亡结果之间存在因果关系，故应认定为故意伤害罪。

    另一种意见认为：应当认定为过失致人死亡。过失致人死亡，是指行为人由于自己的过失而导致他人死亡的行为。所谓过失，在理论上分为过于自信的过失和疏忽大意的过失。过于自信的过失是指已经预见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而轻信能够避免。疏忽大意的过失是指应当预见自己的行为可能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因为疏忽大意而没有预见。本案中三被告人同被害人的谩骂、厮打行为，应认定为一般殴打行为，而不是故意伤害行为；三被告人在主观上具有“殴打”的故意，而不存在“伤害”的故意，对于死亡结果存在疏忽大意的过失，故应认定为过失致人死亡罪。

    笔者则倾向于同意第二种意见。理由如下：

    1、本案起因为一般性民间纠纷并非有预谋故意伤害行为。六冶公司经理助理梅豫江负责该公司的旧楼拆除工作，在拆楼过程中将李丙申家在六冶公司已征用的土地上开荒种的桃树砸坏，双方产生矛盾，进而出现谩骂厮打行为，故三被告人仅具有使用轻微暴力厮打的“故意”而非故意伤害罪中的“故意”。

    2、由于被害人生前患有冠心病系特殊体质的人群，且法医学尸体检验鉴定报告书显示，冠心病发作是被害人死亡直接原因，外伤、情绪激动等因素均可诱发冠心病发作；而三被告人同被害人的厮打谩骂行为可以成为被害人死亡的诱因，故三被告人行为与被害人死亡结果之间存在因果关系。

    3、本案中的“殴打”不等于故意伤害罪中的“伤害”。由于行为人主观上仅具有使用轻微暴力厮打的意图，并且被告人与被害人的厮打行为与故意伤害行为的“伤害”具有明显差异。

    4、故意伤害致人死亡与过失致人死亡，二者在客观上都造成被害人死亡，主观上对死亡结果均出于过失。但是基本犯罪构成方面存在明显的差异：过失致人死亡，行为人既无杀人故意，也无伤害故意；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显然以具有故意伤害为前提，过失造成的死亡结果则为故意伤害罪的加重情节。行为人只具有一般殴打行为，并无伤害故意，由于某种原因或条件引起被害人死亡，不能认定为故意伤害罪致死；如果行为人对死亡结果存在过失，则认定为过失致人死亡罪；更进一步，如果行为人对死亡结果不存在过失，则应为意外事件，行为人不构成犯罪。因此，“殴打”不等于“伤害”，一般生活意义上的“故意”不等于刑法上的“故意”。

    综上所述，法院认定三被告人行为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是适当的，准确的区分故意伤害致人死亡与过失致人死亡的界限。